有一年,我父亲工作调动,我首次去他的宿舍,恰巧他有事出门,我灵光一闪试着用老家的钥匙开门,结果竟然毫不费力打开了!
这个世界有很多巧合,但与其说是巧合,不如说是命运的安排,就如离乡背井的你,茫茫人海中,你会认识谁?该认识的人,上帝一定会安排你们认识。
在我出国前两个月,父亲的一个老朋友跟我说:我有兄妹俩两个学生在美国,我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你,万一你到美国可以去找他们。可是直到我出国,他都没有给我他学生的任何信息,而我也始终没有找他要,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我会不会去美国。
结果,兄妹俩中的妹妹竟然住在我楼上,我和她住在同一个房子里,我住地下室她住三楼,她独自经营一个衣厂,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,我住了三个月,才从房东嘴里知道楼上住着一个同乡,后来认识了,一聊,我父亲的老朋友竟然就是他们兄妹俩的老师,我简直惊掉下巴!
从新泽西回来后,我在布鲁克林租了一间地下室,地下室不大却隔了五间房出来,小小的地下室基本是住满的,走了一个马上就有人搬进来。我在这里大概住了小半年,在这里认识了总是被老板拖欠薪水的留学生小明,整日操心人类发展方向的老潘头,刚进律师楼实习的“为人民服务”假律师,还有做衣厂的小徐和一位越南华侨,大家相处得非常不错,那时候的日子虽然苦逼,地下室里却经常乐乐呵呵欢声笑语,每个人都不知道路在何方,未来却依然令人热切盼望,那是一个没有911的时代!
那段时间,我的收入也开始慢慢稳定,虽然工作还是时有变换,但收入已经远远超过了打杂送外卖那种工作。休息天,我会去曼哈顿的唐人街汇钱、理发,再有就是看个电影,那时唐人街有六家电影院,而且票价都是一样的,都是六块钱,各家电影院里播放的大都是港台三级片,回家就给女朋友写信,告诉她我这一天的所见所闻。
有一天从唐人街回来,下地铁的时候还拿着一份报纸边走边看,这个时间点坐地铁的人并不多,走上站台时跟一个小伙子对视了一眼,那家伙貌似正在等人,我完全没有在意,自顾自地正要走出地铁站,在一个拐角处,突然有一个人从背后掐住了我的脖子,我刚开始还以为有人跟我开玩笑,还没等我反应过来,立刻有另外一个人攥住我的两只手,死紧死紧的,我既不能发声又不能动弹,随即另有第三个人迅速翻我的口袋,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,中间有一对拉丁裔夫妻路过,三个家伙凶狠地示意他俩滚蛋,那对夫妻吓得花容失色,我完全发不出声音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俩逃离现场。我身上原本有一千块钱,刚好已经在唐人街汇给了家里,口袋里只有一把钥匙和在唐人街买的几块钱六合彩。那家伙翻遍我口袋也没有翻出更值钱的东西,就随手把钥匙往地上一扔,然后三个兔崽子撒手就往地铁站内跑了。
我追了几步没追上,那些家伙手长脚长的,灵活的很,直接就从闸门上跨了过去,售票亭内的售票员看见了,嚷着让我上去赶紧报警,我出了地铁站,操,警车就在我被抢位置的头顶上,两个警察正在马路对面的洗衣店里调查案情,一看他妈的又来一个被抢的,连比带画地问我对方有没有枪:Gun?Gun?我说:No, No!两个警察听说抢匪没有枪,拔脚就往地铁站里追,从这一头追到那一头,哪里还有抢匪的影子!因为我等于是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被抢,所以两个警察还不甘心,还让我坐着警车到附近街道转了几圈,试图从行人中找出嫌犯,怎么可能?抢匪显然比警察要聪明得多!这是我在美国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坐警车,想起我在中国也差点做了警察,真叫人哭笑不得!
三个抢匪,其中一个就是我下地铁时跟我对视了一眼的小伙子,后来才想到那家伙是在寻找作案目标,而我不幸被他看中了。那是我在美国第三次被抢,这一次真的有点被伤害到,一个礼拜后,脖子还是隐隐作疼。
人在落难时会更想家,更想女朋友,那个时代虽然已经有了很漂亮的手机,但功能仅止于打电话,更不要说什么微信了。我在房间里也按了电话,但国际长途很贵,我打得并不多。更多的是写信,我每天都会给家人朋友写信、尤其是给女朋友写信,不一定每天都会寄出,但隔天可能会同时寄两封,一个人的生活真是孤独,真希望有女朋友在身边。
虽然刚来美国不过一年就被抢了三次,但我并没有因此改变在美国生根发芽的主意,事实上我对美国这个社会已经感到如鱼得水,我已经喜欢上这种自由了,我很想和女朋友分享这种自由。我告诉她我被抢了,用很轻松的语气,我也告诉她我家里负债累累,我需要打工还债,女朋友听了没有退缩,反而更坚定地要和我在一起。
我给女朋友找了一个学校,试图让她过来留学,但因为那学校是个野鸡大学,女朋友第一次签证失败了,两千块钱,退了一千块,其实对方只是出了一个入学通知书而已。
没有办法,我只能一边打工一边寻找各种能让女朋友来美国的途径。
那一年春节前后,我已经来美国一年多了,我在纽约上州一家餐馆打工,晚上下班坐餐馆的车回到皇后区,还要转三趟地铁才能回我的那个小地下室,在转车的时候经常能碰到一个华人和我同样在等转车,深夜地铁站里没有几个人,开头几次,我也没有去理会他,后来有一次他主动过来跟我聊天,一聊,他竟然是我老乡,老家离我家只有十几里路,虽然是不同县,但真的是很近很近,老乡见老乡,两眼泪汪汪。老乡跟我住在同一条地铁线上,只是比我要多坐一站路。
跟老乡互留了电话,后来的日子依旧会跟他同时转车,有一天他说,你住到我家去吧,我家正好有一个地下室空着没人住。我开始并没有答应,因为去他家还要再多坐一站。但后来住在同一个地下室的小徐,竟然在晚上回家时,在家门口被抢了!当老乡再次提起希望我住到他家时,我就答应了,同样的地下室,老乡只要我140元一个月房租。
在老乡家里,我认识了副教授老谭,和我一生的贵人葛菲姐,对,你没有看错,她就是我父亲老朋友在我出国前,原本要给我联系方式的兄妹俩中的妹妹。
这世界很大,但转了一圈,我还是认识了他俩。。。
未完待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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