网上找到的这张图片,似曾相识的感觉,没错,这就是我们去的罗德岛火车站候车厅,我们来火车站不为别的,就是来查询一下去纽约的火车班次,从罗德岛到纽约,火车大概需要三个多小时,当时的票价不到四十美元。
我们查询完了火车班次,又在车站门口的邮箱寄出了给家人的信,我在信里告诉我的女朋友:我要留在美国,等她收到信的时候,我应该已经留在美国了!
然后,我们又打车回到了船上,我们总共五个兄弟,有两位的年龄比我大点,我在中间,其他两位岁数比我小一点。兄弟几个各怀着心事,回到船上还要装着若无其事,晚饭前大家又聚在一起讨论怎么走。
此时私自在上个港口下船的哥们却打起了退堂鼓:我们还是不要走了!
然而我坚决不同意:我已经下了决心,非走不可!
他看我态度如此坚决,态度也坚定了。
“我们不走了!” 两位年龄比我大的哥们发话。
什么?!我听了简直五雷轰顶:为什么呀?
老祝:我老婆怀孕了!
老仁:我女朋友等着我回去结婚。
卧槽!事情是你们先鼓捣起来的,现在你们却不敢了,好吧,天要落雨娘要嫁人,个人命运自己决定,我也不多说,反正我已经铁了心!
星期六,恰好碰上我值班伺候三个日本人吃晚餐,因为我们当时是实习船员的身份,本船挂巴拿马国旗,船东是日本人,船长、轮机长和大副三个最关键位置都是日本人,除了我们五个中国人外,船上的其他船员都是菲律宾人。
实习船员是船上最底层的船员,我们薪水拿得最少,活干得最多,每天早上五点钟就要起来搞卫生,早中晚三餐时间,我们中还要抽出一个人专门去伺候船长他们吃饭,期间的工作基本上跟餐厅服务生差不多,他们吃完了,要把桌子收拾整理干净,还要把餐具洗干净。
伺候完了船长大副们吃饭,我正在洗碗,小魏进来了!
“哥,我们今天晚上就走!”
我听了脑袋轰的一下,感觉有点懵逼:不是?我们不是说好明天才走吗?
小魏:船长在船员餐厅跟菲律宾人打麻将,现在走没人注意!
“那我们的证件拿得出来吗?” 我着急问道。
小魏:“电报官也在打麻将,上面没有人”
电报官是高级船员,我们的证件都集中保管在他的电报室。
“好吧,那你们几个人先上去,想办法把我们的证件搞出来,我去船员餐厅把他们稳住!”小魏说好,转身就消失在我眼前。
我三两下把剩下的碗碟洗好,然后就晃悠悠地出现在船员餐厅,除了孤僻的轮机长、大副和值班船员不在,船上其他船员几乎都在餐厅里,乱哄哄的,有人聊天、有人打麻将,你见过日本人和菲律宾人打麻将吗?然后周围一堆菲律宾人围观的搞笑场面吗?我见过,而且印象十分深刻,船长还问我要不要打麻将,真是呵呵呵呵呵呵呵!
我故意地在他们面前晃啊晃啊,正呵呵晃晃时,大副进来了,手里拿着一叠美元,小魏也进来了。小魏走到我身边,轻声说道:拿到了!
大副一进来,餐厅里就起哄了,大家都十分开心,大副手里一叠钱,自然是来给大家分钱的,小魏赶紧把兄弟几个都叫了下来,大副分的是我们扫舱的小费,扫舱是船上最幸苦的活,我们实习船员干得最累,但小费分得最少,我分到了四十五美元,但我完全没有感觉不公,心里反而乐了:他奶奶的,真及时!
拿了钱各人赶紧回自己的房间收拾,说好收拾完就到我房间集中,我三两下就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,大的行李肯定拿不走,委托两位哥们帮我能带就带回去,带不了就扔了,船上发的鞋质量非常好,也送给了他们。天气非常冷,我穿了最厚实的外套,手上只拿了当天海员俱乐部发给我们的一个小布袋,里面放着一些常用药品和家人及女朋友给我的几封书信。临走之前还给大副写了个留言,斥责他这几个月来对我们的刻薄对待,我并不是给自己找借口,大副的确对我们要求异常苛刻。
东西都收拾好了,大家都来到我的房间,该说的话都说完了,我们和两位最后决定留下的兄弟拥抱道别,此刻众兄弟们的眼眶都是湿的,两位兄弟强忍泪水,转身先行离去。
我们兄弟三个悄无声息地出了舱,天气太冷了,本应该在舷梯旁值班的菲律宾船员躲在舱房里取暖,真是天助我也,此刻下船,我们没有大副的批示,一堆编好的说辞都没用上,兄弟三个麻溜地下了船,下了船就开始跑,两位兄弟跑得比兔子还快!不对,我突然感觉不对劲,一回头发现菲律宾那哥们在看着我们跑,恰好那哥们是平时对我们最友善的一位,我赶紧喊前面两位兄弟:你们别跑,走路不要跑!两位兄弟听到了,马上就慢下来开始走路,我再一回头,菲律宾人还在看着我们,两位没有走的兄弟,站在最高层的甲板上正朝着我们挥手,我鼻子一酸,也朝他们挥了一下手,再无顾虑扭头就往前走!
兄弟几个快步走向未知世界,没有一刻犹豫,过了一个转角,看不到那条船了,“跑!”我大喊一声,哥三个立刻拔腿狂奔…
未完待续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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